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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日本组建自卫队,德国再武装之路为何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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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国家人文历史

文|阎滨

历史上,自从条顿骑士团以来,德意志地区就素以出产骁勇善战军队、孕育铁血强军而闻名于世。从腓特烈大帝打遍欧洲的普鲁士精兵,到两度发动世界大战的皇家德军与恶名昭彰的纳粹德军,德国军队均在世界战争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迹。在军事科学方面,德军也建树颇丰,向世界贡献了克劳塞维茨、鲁登道夫、古德里安这样的军事理论家,首创了现代参谋制度、现代初中高三级军官教育体系和复杂精巧的总动员体制。如果细数近300年来地面战争军事科学的创新成果,德意志民族无疑贡献了最多的原创成果。

二战后,普鲁士军国主义和容克军官团传统被认为是引发两次大战的重要窠巢,惨遭盟国彻底根除。直到战后第十年,出于冷战需要,联邦国防军才在一片质疑与漠视中重建于战后废墟上。

在美国强大的外交压力下,经过反复谈判、磋商,北约组织一致同意重新武装德国

朝鲜战争突然爆发后,美、英、法及其他北约国家的国防开支都急剧上升,由于军备需求猛增,大批机械工具和汽车等重工业产品订单涌入德国,德国意外享受了一把战争红利。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德国经济在短短几年内实现了初步复兴,在高利润、高工资、高分红、高生产率及良好的社会保障基础上,德国国民实际收入翻了三倍。在经济空前景气的乐观中,二战后遗症的阴霾在逐渐消散。经济的复苏带来政治上的稳定,西德正从被占领状态逐步向恢复主权迈进,重建军队则是恢复主权绕不开的步骤。

在德国内外,这个问题是个异常敏感的政治话题。不但曾遭到德国侵略的苏联、东欧各国、法国、荷兰等国反对声浪强烈,德国国内主流媒体也都持反对或漠不关心的态度。战后德国男性人口损失惨重,妇女挑起家庭和社会经济重担,饱受战乱摧残和生活重担折磨的德国女性先天就对军事和为国服役缺乏热情。甚至从战场上回来的数百万退伍军人,大多也受够了军队,当有报纸就重建军队问题进行读者调查时,退伍军人群体最常见的反映就是“老子不干”!

阿道夫·豪辛格(左一)曾任希特勒的总参谋部作战处处长,是战后德军重建的灵魂人物,曾任新德军第一任总监

早在1950年,西德总理阿登纳就已在悄悄筹划重建军队了。他深知虽然美国很热心,但这个事情不宜大事张扬。阿登纳在莱茵兰-普法尔茨悄悄召集前国防军的高级将领,商讨创建西德新军队的事宜,并确定了新军的基本构思。为了与过去臭名昭著的纳粹国防军和声名不佳的魏玛防卫军彻底切割,自由民主党出身的前国防军第5装甲集团军司令哈索·冯·曼陀菲尔提议把新军命名为“联邦国防军”,这一提议在将来获得了德国联邦议院确认,并成为新军的正式名称。

1951年,在盟国许可下,德国成立了一支拥有1万名兵力的轻型准军事警察部队,叫联邦边境警备队(Federal Border Protection Force),协助盟军管理西德边境,这是战后德军重建的起点。不久,曾在柏林战役中试图解救希特勒的前第12集团军司令瓦尔特·温克上将,受西德政府委托前往阿根廷,招募战后在那里流亡的前纳粹德军高级军官回国筹划建军。

阿登纳作为西德总理,为新军确定的基本建军原则是“穿制服的公民”,类似拿破仑战争中为反抗法国统治而集结起来的非职业化全民军队,这是刻意要与过去的普鲁士军事传统彻底切割。阿登纳本人毕生蔑视普鲁士军国主义者,他曾刻薄地说:“一个普鲁士人就是一个忘记了自己祖父是谁的斯拉夫人,一旦从科隆到柏林的夜间列车穿过了易北河,我就再也睡不着了。”阿登纳是一个来自莱茵兰地区的天主教德国人,对统一、中央集权的政府抱有深深的不信任感,回归到俾斯麦之前的联邦主义是他追求的政治目标,一支公民士兵基础上的义务兵役制新军队,才是阿登纳为新德军设想的目标。

1956 年1 月20 日,西德总理阿登纳(前排右二)在国防部长西奥多·布兰克陪同下视察新德军

苏联曾经是反对最激烈的国家,但朝鲜战争爆发后,苏联的情绪已不再是西方盟国考虑的因素。英国对德国重建军队曾持冷淡的反对态度,但在美国明确支持重新武装德国后,伦敦已别无选择,不管有多么不情愿,英国只好在北约框架内寻求合适的形式来武装德国,以减少美国要求英国派更多军队供北约指挥的压力。法国是反对重新武装德国的最大国际阻力。法国在过去70年历史上三度遭到德国入侵,一向强烈反对重新武装德国。阿登纳曾质问法国人:“你们最害怕的是苏联红军还是一支新成立的德军?”他作为老于世故的政治家,一方面善于借助美国的外交压力,由美国出面去说服法国;另一方面,他毫不含糊的接受盟国对德国重新武装提出的重重限制条件,只要允许德国建军就行。

在美国强大的外交压力下,经过反反复复地谈判、磋商,直到1954年,巴黎最终妥协,北约组织一致同意重新武装德国。1954年10月3日,西德同美英法谈判签订《巴黎协定》,从法律上结束了盟国对西德的占领,西方盟国承认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是一个主权国家,西德恢复独立,除某些条约、国际协议上的限制外,获得了政治、经济上的完全自由。阿登纳保证西德完全支持并加入欧洲集体安全体系,以共同对付苏联的威胁。《巴黎协定》是西德重返西方社会大家庭的起点,也为西德重建军队扫清了外交和政治上的障碍。

按照法德两国谈判妥协的结果,法国同意德国重建军队,但兵力不能超过50万人,作为交换条件,德国可以作为主权国家加入北约组织。法国国民议会最终对《巴黎协定》的投票结果是287票对260票,赞成票仅多27票。1955年5月15日,西德正式宣布加入北约组织。10天后,盟国对德国占领高级委员会宣布撤销。德国作为战败国被占领的历史从此结束,盟军虽然继续驻扎在西德领土上,以防范德国军国主义复活,但是形式上不再是占领军,而是以北约盟军的身份协助保卫德国。

20世纪60年代的联邦国防军,他们使用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制服、勋章、头盔,刻意保持较为松懈的军纪

德国创建新军的阻力主要来自外部,这和“难兄难弟”的日本截然不同。日本组建自卫队,外部即便存在中韩等反对声音,在美国偏袒下日本也可以完全不顾。但日本因为战时军部横行,上至首相吉田茂下至普通百姓,很多人都曾被旧军队打压过,所以重建军队在国内阻力重重。德国则不同,承担德国二战罪责的元凶是纳粹党,纳粹德军只是对外侵略工具,因此德国国内的建军阻力相对日本要小得多,最大的障碍是民众对建军漠不关心。其实阿登纳本人作为曾被纳粹党迫害的保守主义政治家,在这一问题上也是态度模糊、模棱两可,他反感军国主义,追求建军只是为了恢复德国主权,对建立强大军队并无兴趣,这一态度预示了未来新德军在德国的孱弱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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