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谷火平
2019年12月17日，中国海军第一艘自建航母"山东"号航母正式交付人民海军服役，至此中国海军进入了双航母时代。不过在全国上下欢庆新航母入列时，我们也不能忘记那艰难的起步——中国海军首艘航母，来自乌克兰的"辽宁"号航空母舰。尽管关于辽宁号航母的记述几乎算得上是面面俱到，不过，其实还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并没有被发掘出来。
陈明
近日，《奋斗》杂志发表了辽宁号航母的动力系统技术负责人、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公司第703研究所所长助理陈明的文章，详细介绍了"辽宁舰"动力系统恢复的历程。在文章中，陈明向读者揭示了辽宁号航空母舰动力系统恢复的诸多难点，并首次证实，有15位中国科学家为辽宁号航母的重新恢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即使如今国产新航母已经交付服役，再回顾中国航母发展所走过的艰难历程，当时中国军工和海工人员所面临的艰难困境依然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瓦良格号航母被拖船拖着万里回国）
辽宁号航母，原名"瓦良格"号，是苏联"库兹涅佐夫"级航母的2号舰，可以说是"库兹涅佐夫"号航母的"姊妹舰"，设计代号1143.6，原本是苏联海军水面舰队的核心主力舰。1983年"瓦良格"号航母在苏联位于克里米亚的黑海造船厂开工建造，1988年瓦良格号舰体建造完成并于当年下水。但是由于苏联在1991年轰然解体，已经建造完成68%的瓦良格号航母突然成了"孤儿"，不再有人关注，也不再有资金注入，整个航母建造工程完全停工。
在从1991年到1999年的时间里，尽管俄罗斯方面确实很希望将瓦良格号建成服役，但是由于苏联的解体，很多配套厂家一夜之间成了"国外的"，甚至连瓦良格号的建造厂，黑海造船厂也已经划归了乌克兰，因此在建造费用和舰艇归属问题上无休止的争吵扯皮彻底断送了俄罗斯海军最终造完这艘航母的希望。1999年，澳门创律公司总裁，中国商人徐增平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从乌克兰购买到瓦良格号航母，并且顺带购买了全套的航母设计图纸。经过数年的努力，瓦良格号最终于2002年年初抵达新家大连，并靠上了大连的码头。后面的事情就尽人皆知了：经过10年的翻新改装，2012年9月，整修一新的瓦良格号以"辽宁"号的名字正式加入人民海军，成为中国海军的第一艘航母，而中国也正式跻身世界航母俱乐部。
尽管网络上曾经有文章称，瓦良格号抵达中国时安装了全套的动力系统，但是通过陈明的文章记述来看，这里面依然有很多的曲折。因为在离开乌克兰之前，瓦良格号已经完工了68%，也就是说动力系统确实已经安装到位。但是最重要的舰船控制系统和电子、航空系统并未安装。据陈明描述，当时的瓦良格号航母，其动力系统除了锅炉主体外，其他啥都没有！
举一个形象的例子，就是一辆车安装了发动机但是却没有安装方向盘，当然变速箱、仪表盘等等也都没有，这显然无法正常驾驶，当时瓦良格号航母就是这样的状态——虽然蒸汽轮机和锅炉已经安装，但是用于操控的仪器仪表一台也没有，而且具体哪一根管子接哪一个仪表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任何标注。由于瓦良格号航母早已没有了后续的供货来源，最终只能依靠中国自己的力量生产配套设备和仪器仪表，并将所有这些和瓦良格号航母的动力装置一一配套。
有人可能会问，我们不是买到了瓦良格号的图纸吗？为什么这些问题还要从头摸索？其实这里的图纸主要是航母自身建造和承重系统、水密隔舱设计、建造工艺要求等图纸，但是对于航母上的具体设备而言，只有到现场装配和安装时，才会从生产厂发运过来，并附带必要的说明文件。所以，对于舰上缺失的仪器仪表，我们是不可能得到相关设计图纸或者说明书的，只能一切依靠自己摸索，不过好在中国很早就曾经师从苏联，两国都采用公制计量单位，所以至少在仪器仪表的标准方面衔接会比较容易。
不仅如此，作为战略性的武器，实际上瓦良格号在离开乌克兰之前，其上的各种贵重设备和仪器还被乌克兰方面拆了一遍。毕竟，这是世界上出售的最大一艘航母，即使只买去一个空壳，也会对航母的研究建造有重要意义。所以当时美国方面非常关注这艘航母，并且对乌克兰政府施压，当时乌克兰迫于压力确实将航母上的重要设备拆卸一空（毕竟拆了贵重设备，乌克兰自己还可以再卖一道，赚个二道钱嘛）。而且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当时美国人确实登上航母进行过检查，认为瓦良格号确实已经不具备改装恢复的条件，才最终允许乌克兰出售。
其实除了这些政治的、经济的因素以外，瓦良格号在被拖带回到中国之前，已经在黑海泡了整整10年（1992～2002年），期间虽然航母舰体为高性能合金钢建造，本身强度变化不大，但是航母预先已经安装的动力系统本身经不起如此长时间的闲置和损耗，很多零部件已经变形、生锈甚至直接报废。这才是中国在改装升级瓦良格号时面临的最大问题。这一点在随后中国对瓦良格号航母的升级改造中一点一点展现出来：俄式航母长期闲置，锅炉管道几乎全部锈蚀，内部积灰严重，部分管道堵死，包括阀门锈蚀导致控制不灵等问题在改造中全部发生过。
不过很显然美国人大大低估了中国修复瓦良格号的决心，也大大低估了中国对于航母的坚持。在既没有图纸，也没有说明资料的情况下，中国的军工技术人员硬是凭借着实物反推的方式，一步一步搞清楚了俄式高压锅炉的原理和结构，并且用国产设备一一补上了原先缺失的部分。不仅如此，在辽宁舰动力系统的测试过程中，中国的技术人员还发现了俄式锅炉存在壁砖缺陷，隔热和防火性能不好，以及锅炉自身设计缺陷等问题，在改装整修过程中，我们的技术人员针对俄式锅炉的问题进行了大规模整改，可以说，尽管辽宁舰在外形上和库兹涅佐夫号差别不大，但是内部结构，特别是动力装置已经完全改为中国自产设备，在性能和可靠性方面远优于俄式设备。这一点从俄式航母频繁着火（库兹涅佐夫号和戈尔什科夫号都曾经发生火灾，而且还不止一次），而辽宁号使用安全可靠就可以看出差异。
在整个翻新大修瓦良格号的过程中，一共有15名设计师为这艘中国第一航母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中国的航母之路见证了一个国家从贫弱到富强的艰辛，也见证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意志。如今我国已经可以独立建造满载排水量超过6万吨的航空母舰，不过我们也不要忘记那个艰难的起点，那艘来自遥远北国，却为中国开创了一个航母新时代的瓦良格——辽宁号航空母舰。更不能忘记的是所有为辽宁号的华丽转身，为中国航母事业，为祖国的日益强大贡献自己青春、热血甚至生命的全体中国人。航母，就是一个国家强大的象征，只有强大的祖国，才能建造强大的航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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