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京的领导下，“复兴的俄罗斯”到底是神话还是现实？

作者：王德华

“给我20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这句名言在中国家喻户晓。让俄罗斯再次伟大，这似乎是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国际政治中的使命。2012年回到克里姆林宫后，他采取了一种更为自信的外交政策，寻求在全球外交的最高领导层获得一个席位。

普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由于对叙利亚的军事干预，俄罗斯已经从一个旁观者转变为中东地区主要的权力角力者。

普京刚刚接待了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和伊朗总理鲁哈尼，协调各方共同应对美国总统特朗普从叙利亚东北部撤军的决定。这使普京的国际地位更加夺目。

这次首脑会议标志着阿斯塔纳进程两周年。阿斯塔纳进程宣称的目标，是结束这个陷入困境的中东国家的流血冲突。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不是该论坛的成员。因此，阿斯塔纳可能预示着一种新的全球秩序即将到来:俄罗斯、中国和印度等新兴非西方大国将主导这一秩序。

在过去的几年中，普京并没有逃避面对西方的挑战。在他担任领导人的初期，他在9/11事件后全心全意地站在美国一边，甚至大力宣传俄罗斯加入北约的美好前景。

但普京在2007年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发表讲话时，他确信，美国及其盟国正试图通过煽动“颜色革命”来推翻他的统治。2010年至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只是证实了他的担忧。作为一名总理，他公开谴责时任总统梅德韦杰夫决定不阻止安理会授权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的决议。该决议促成了英国和法国的空袭，并最终导致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倒台。

但2014年春，俄罗斯吞并了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半岛，与西方的裂痕成为永久性的。自那以来，普京一直无视美国及其欧洲盟友的制裁。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对俄罗斯的吞并以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东部做出了回应。

结果，人们对俄罗斯的看法发生了转变。直到2014年，美国和欧盟都认为它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伙伴，但不是一个真正的全面对手。如今，五角大楼的国防战略将俄罗斯视为与崛起中的中国同等的军事威胁。北约在东欧部署了军队，目的是阻止莫斯科在其边境以外采取激进行动。

此外，人们越来越担心，俄罗斯正在使用各种手段，从内部削弱其西方竞争对手。围绕俄罗斯干预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持续争议和英国间谍中毒案， 普京从未停止成为新闻头条。

欧盟已经开始谈论“反击”外部影响力，特别是考虑到其东部邻国。

但俄罗斯毕竟没有那么强大。其1.57万亿美元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仅为美国的8%，与西班牙等欧洲中等国家相当，只相当于中国的广东省或江苏省。经过多年的努力，普京终于在2014年创建了欧亚经济联盟。

俄罗斯从曾经强大的苏联继承下来的战略核武库，与美国的水平相当。然而，尽管俄罗斯在过去10年进行了雄心勃勃的军事改革，但俄罗斯常规部队在能力和技术成熟度方面远远落后于美军。俄罗斯的国防预算为630亿美元，远远落后于美国和中国。美国和中国的国防预算分别为6430亿美元和1680亿美元。

莫斯科在乌克兰和叙利亚等有限的战争中表现得更好，但它无法在全球投射军事力量。尽管与中国和印度的关系相对密切，俄罗斯却不能依赖一个稳定的军事同盟，与美国在欧洲、东亚及其他地区的同盟关系相似。

简而言之，俄罗斯不能也不会取代美国成为中东或世界任何其他地区的主导力量或霸权。即便是在苏联解体后的欧亚大陆占据主导地位，这对普京来说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东欧国家，如乌克兰、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在经济和政治上都倾向于西方。在中亚，中国正逐渐成为占主导地位的重心。在后美国时代，俄罗斯也可能最终成为中国的次要合作伙伴，而不是平等的利益相关者。

用已故俄罗斯政治家叶夫根尼•普里马科夫(Yevgeny Primakov)的话来说，俄罗斯战略的实质是“把差牌打好”。在某些情况下，这涉及到利用对手的弱点。西方国内政治的两极分化加强了俄罗斯的影响力。这使得普京能够更有效地玩一场“分而治之”的游戏。

在其他情况下，俄罗斯则受益于灵活性。例如，在中东，它一直成功地与所有相互对立的大国合作:伊朗、以色列、海湾、土耳其、库尔德人等等。

尽管如此，普京的外交政策记录仍然好坏参半。他的赌博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俄罗斯战斗机和伊朗地面部队一起拯救了叙利亚的阿萨德政权。克里米亚也是一场政变。这使得俄罗斯总统在国内的支持率达到80%甚至更高。

如果马杜罗在委内瑞拉留任，将进一步推动俄罗斯的国际地位。在欧洲，石油和天然气赋予莫斯科地缘政治影响力;例如，令美国失望的是，德国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动建设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巴尔干半岛的国家也一直想要扩建土耳其溪管道。

但话又说回来，莫斯科的实力是有限的。尽管受到俄罗斯的阻挠，北约仍在扩大。今年北马其顿将步黑山的后尘加入北约。

与此同时，普京在乌克兰问题上没有取得多大进展。顿巴斯的冲突长期以来一直处于僵局，基辅不接受俄罗斯提出的权力分享宪法的建议，该宪法将有效地赋予俄罗斯对其外交政策的否决权。

此外，国际上的成功是有代价的。欧盟和美国实施的制裁仍然存在。或许正是因为特朗普向克里姆林宫示好，美国国会一直在加大对俄罗斯的惩罚措施。米勒的调查，以及特朗普竞选团队与克里姆林宫之间据称存在的串通，使得两国之间的和解变得更加不可能。

在过去1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这种在海外追求伟大的努力在国内取得了回报，给了普京总统合法性，并巩固了他对权力的掌控。然而，这种情况似乎会变得越来越少。

外交事务的成功已经无法提高他的支持率了。在叙利亚、中非共和国或委内瑞拉取得的进展，并没有提高莫斯科的威望。俄罗斯社会越来越关注国内面临的紧迫挑战，比如增长乏力、预计的退休年龄提高以及腐败问题。民众对政府机构的信任度很低，只有普京个人仍受欢迎。社会不满情绪正在上升，西方的制裁，再加上油价的波动，加剧了痛苦。

当然，这些国内的压力不会迫使克里姆林宫做出一个180度大转弯。正如中国专家所总结的样，普京只是一个战术家，远远不是一个战略家。这些事件有力地提醒我们，俄罗斯并不是一个能够颠覆世界秩序的大国、普京是也不是一个被赋予超人能力的领导人。世界和平与复兴的重任，历史性地落在了中华民族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