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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余旭烈士:战争需要让女人走开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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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阳光军迷

整一年前的今天,余旭烈士牺牲,这使空军女歼击机飞行员这个群体再次受到了全国各界的瞩目,各类纪念缅怀烈士的新闻报道层出不穷,互联网上的网友们也自发地进行各种悼念。可以说,余旭烈士所受到的关注,远远超过了空军在以往任何一次飞行事故中遇难的烈士。

余旭,空军上尉,2016年11月12日在河北省唐山市玉田县进行飞行训练时遭遇事故牺牲,后被批准为革命烈士。

这种独特的现象,一来大概是因为她牺牲的前一周还在珠海航展上驾机表演,航展结束后却突传噩耗,难免令人唏嘘;二来则是因为她的女性身份,除了战斗机飞行员之外,她似乎还承载着某种代表整个女性群体证明自己的“使命”。而军队似乎也有意将她们这批女歼击机飞行员树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典型,将全部4名能飞歼-10的女飞行员悉数调入代表空军形象的八一飞行表演队便是明证。也正是因为这样,余旭烈士的牺牲也就难免引起了一些关于男女平等的舆论风波,“战争要不要让女人走开”这个古老的话题再次走进了今天的舆论场。

一.“树典型”是另一种形式的歧视

对于这场飞行事故,目前来看也仅仅只是一场非常不幸的事故而已,可能是操作失误,也可能是机械故障,任何一个架次的飞行都有可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在跟飞行员的性别扯不上关系。任何一支空军,只要在训练,就一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飞行事故,至于飞行表演,则比一般的飞行更加危险,事故可预防但却不可能完全杜绝。“飞行是勇敢者的事业”,从选择飞行的那一刻,飞行员们就做好了和死神打交道的准备,而每一位血洒长空的先烈,都是只能激励那些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的后继者们更加勇敢地搏击长空,飞得更好,而绝不会使他们畏缩不前。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至少对于余旭烈士个人来说,这场事故夺走她生命的事故本身却是可以避开的。作为一个航校毕业仅仅几年的二级飞行员,包括余旭在内的总共四名能飞歼-10的女飞行员,其飞行经验并不足以支撑她们进入八一飞行表演队承担飞行表演任务。八一飞行表演队队长曹振中在2015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男队员都是从尖子部队里优中选优的精英,在歼-10上至少飞了200小时。女队员才飞了不到100小时,有点畏难情绪,可以理解。”

八一飞行表演队

飞行需要勇气,更需要科学,八一飞行表演队男队员的选拔,是从一个巨大的基数中优选出的精英,而能飞歼-10的女飞行员加上已经牺牲的余旭,全军也仅仅只有4个,不要说形成一个巨大的基数,就连“初具规模”都算不上,加上她们都是我国第一批女战斗机飞行员。即使是单飞歼-10最早的余旭也是在2012年下半年才首次单飞,她们入队时的技术水平的确难以令人信服。这个世界上当然有那种飞行天才,但是再天才的飞行员也需要一个一个架次、一个一个飞行小时的长期训练才能成长和成熟起来。

比起作战飞行,飞行表演对精准控制飞机、保持编队的能力有了更高的要求,而这些能力,只有通过长期的飞行实践才能锻炼出来。为了树典型而把尚未成熟的女飞行员调入飞行表演队,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反思的现象。

更令人担忧的是,进入表演队之后的女飞行员依然因为性别原因而受到了“特殊优待”,她们的训练强度远低于男队员。表演队队长曹振中在今年的珠海航展前接受采访时说:“唯一不同可能在于训练强度,比如男队员一天飞5个起落,女队员一天可能就飞3个或4个。”

入队时本就经验不足,入队后的训练强度又只有男队员的60%~80%,除非这四人都是前无古人的顶级天才,否则让人如何相信她们可以胜任飞行表演的任务?现实的情况也恰恰证明,她们只是四位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远远称不上“飞行天才”。直到余旭烈士牺牲的那一刻,这四位女飞行员都没有作为前舱飞行员操纵飞机进行过一次飞行表演,而是坐在后舱承担观察、协调编队的任务,只有在转场飞行时偶尔飞一下前舱。

歼-10双座型,余旭的位置在后舱。

甚至这种前后舱的分工,也是为了把女飞行员塞进表演队而作的特殊安排。出于降低风险和飞机性能的考虑,采用战斗机的表演队一般更倾向于选用单座机型作为表演机,在本届珠海航展上的俄罗斯勇士表演队和雨燕表演队共九架飞机的混合编队中就只有一架双座机担任编队协调和空中摄影等任务。大洋彼岸的美国雷鸟表演队、蓝天使表演队主要也是采用单座机进行表演。英国红箭表演队虽然采用的是双座的教练机,但是九架飞机中只有一架担任编队协调和空中摄影的飞机在表演时会在后座上载人。

俄罗斯勇士和雨燕表演队,使用su-27(大)和米格-29(x)两种飞机。

即使是八一飞行表演队自己,在2010年换装歼-10后的头两次航展上(2010年、2012年),总共六架飞机中也只有一架双座机。而在加入了女队员之后2014年航展上,则有了3架双座机,到了本届航展,竟有四架双座机。这样赤裸裸的现实,令我们不得不对“军八股”里时常见到的各种形式的“女兵甚至超过男兵”产生了大大的怀疑。

歼-10单座型

更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就在余旭烈士牺牲后没几天,解放军报就又出了一篇题为《我军首批陆航直升机女飞行员亮相》的报道,内容大体是说某陆航旅2014年从空军抽调女飞行员到该旅改学直升机,通过“科学”、“严格”施训大幅缩短人才培养周期云云。且不说从空军抽飞固定翼的飞行员跳过陆航学院的基础教学培养直接到部队改学飞行原理完全不同的直升机是不是科学,单单这个大幅缩短的训练时间,就足以令人为这批女飞行员的质量捏一把汗。她们在单飞前到底有没有完成大纲规定的飞行小时数,甚至都要打上一个问号。毕竟在某些情况下,即使没有完成大纲规定的飞行小时数,也有一定几率能通过单飞考核,但没有了一个一个架次、一个一个飞行小时的积累磨砺,这些飞行员的飞行技术到底是不是合格过硬,恐怕就连培养她们的领导、教员自己心里都没底。

我军首批陆航直升机女飞行员亮相

除了飞行员之外,近些年里解放军向女性放开的岗位越来越多。尽管并没有确凿证据显示所有进入这些岗位的女兵都是为了“树典型”而降低标准的“速成人才”,但是不少单位为了“树典型”而揠苗助长、甚至违背科学施训和战斗力生成的基本规律,却是有目共睹的。

这些“为了树典型而树典型”的行为,非但没有为男女平权贡献出一点点的正能量,反而是对女性的另一种歧视和侮辱。似乎这些姑娘们能够到战斗岗位服役,并不是因为她们自己的能力,而是某些首长的恩赐:首长们想让她们开直升机,哪怕她们学了好几年固定翼也不得不改学直升机,首长想让她们进表演队,哪怕她们还是“菜鸟”也得进表演队。要是哪天首长不想这样了,她们可能又被弃之如敝履地挥之即去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她们并没有实现真正的女权主义所追求的打破男性在某个领域的主导和垄断,而是成为了男性主导的秩序下的一个花瓶,只是被放到那个位置上去表现做出这个决策的男性占主体的群体那种虚伪的“尊重女性”和“开明”。而女性自身的能力和自由意志在这里丝毫没有得到彰显和尊重。他们越大声地宣扬那些“女兵甚至超过男兵”的谎言,就越显示出他们的无知和虚伪,在他们眼里,似乎女兵只有做得比男兵更好才能得到认可。

可是,男女平等从来不是追究谁比谁做得更好,那些走向战斗岗位的女性也完全不一定非要做得比她们的男性战友更好才能证明自己,她们只需要按照与男性完全一样的标准完成自己的份内工作,即使只是做一名最最普通的列兵战士,她也是一名优秀的士兵和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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